第一章 初见
楚南歌洛祈生
雁北归
那年的冬天雪来得早，才不过十一月，便飘了满京城的白。
压在晋宫深红的檐角上，形成一抹绝艳的颜色。
楚南歌站在玉白的高阶上，雪白的狐毛坎肩衬着粉嫩的小脸，一双圆眼盛着光朝璟帝笑：“父皇，那个小哥哥的眼睛真好看！”
璟帝随意地瞥一眼阶下：“北唐世子确是人间龙凤。”
洛祁生垂下头，敛低眉目，把所有情绪藏在眸底，身旁随侍的臣子却悄悄拽他的衣角，小声提醒：“殿下，赶快谢皇上夸赞呐！”
他不得不抬起眼，对上高高在上的帝王，把心里的不安和屈辱都压下去，恭声道：“皇上谬赞，祁生愧不敢当。”
璟帝神色晦暗不明，倒是一边的二皇子楚东誉走近一步，不屑道：“北唐的规矩便是这么谢恩的？啧啧啧，果然是蛮夷小族，不知礼仪。”
洛祁生握紧了稚嫩的拳头，一声不吭。
“既如此，就让本王教教世子规矩。在我大晋，得了皇上恩赏，是要三拜九叩跪下谢恩的。”
楚东誉嗤笑一声，拖着声调：“世子——殿下，谢恩吧。”
洛祁生抿紧了薄唇，拳握得再用力，也暖不了雪落的冰冷。他身上穿着的，还是件单薄的秋衣。
他离开北唐时十月刚过，风里还有几许秋天的爽利，母后没有出宫送他，就连父皇，也只是站在城楼上，远远的看着他，只在南行的队伍已走得快看不见时，才挥了一挥手。
马车里，皇姐抱紧了他，声音里含着悲戚：“祁生，此一去，我们便再也不能北归了。”
他无声地看着车窗外飞驰向后的白杨。过了很久很久，才点了点头。
不久前他才过了十岁生辰，小小的年纪，却已经什么都懂了。
被攻破的故国，流离失所的人民，战火纷飞里离散的亲人……还有他质子的身份。
可是……跪下谢恩……
他的膝下，是北唐的血泪，是他仅存的傲骨。
他不能跪。
身后的皇姐却扑通跪下去了：“北唐三公主洛伊宁叩见大晋天子。”
“皇姐。”他愤怒地扭头，却看见洛伊宁对着他，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。
她，是替他跪的。
“谢皇上赏识五弟。五弟年幼不懂规矩，求皇上赦罪。”
“哼，公主？”楚东誉走到洛伊宁跟前，蹲下，轻佻地抬起她精巧的下巴，“看来你们个个都不太懂规矩啊！北唐早已被我晋国大军铁蹄踏破，哪还有什么公主可言？
“你看看你，嘴里说着恭敬，要以我大晋为家国，身上却还穿着北唐的服饰。哼哼，你们北唐人是不是都这样口不对心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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